周雷悄悄地向北走了一段路,发现对岸敌人派了岗哨,便敏捷地蹲在一个草屋的墙东边。河对岸哭声四起,分明听见国民党匪兵的吆喝声:“头骂的,穷鬼!有粮食给新四军,没粮食给国军,老子赏你一枪拐子的!”周雷将枪口对准这个正要行凶的匪兵就是“叭”的一枪,将他击毙。一群狼似的敌人立即趴在地上一齐向河东稻田里疯狂射击。
周雷等敌人的枪声停下,以河岸作掩体,躬着腰大胆向北头跑过去,看准敌人的粮船就是一枪,坐在船后梢的敌人立即栽进河里。敌人嚷道:“斜河河东有新四军,赶快开枪!”敌人虚张声势地打了一阵枪,船却向西划去。周雷挥起枪再打,连打了两次,都不曾打响,取出子弹夹一望,原来枪膛里没有子弹,只好悄悄地往东南方向撤去。
哪料到黄家沟正有潘金山一班人马在游动,个个懒散,倒背着枪七倒八歪,虽说都是痞子形,没什么战斗力,但自己毕竟一个人,而且枪膛里没子弹。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周雷躬着身子接连闪过几个草屋,趁潘金山没注意,迅速向北边奔跑起来。后面忽地传来三四个枪声,子弹没有打中他,他一分一秒也不敢耽搁。转过沟头向东,快步溜到直滦河,正好望见两个女人撑船,急喊道:“嫂子快点放我过河!”再往前跑了一步,却栽倒下来,不省人事。
等他醒过来,却躺在低矮的茅草屋里。“唉,你醒了。”一位嫂子上来招呼道,“你溜得不简单的,血奔了心,跌倒在河口坡上。”周雷说:“多亏你救了我。”嫂子说:“不单是我一个人,还有姚美香,我们两个人将你抬上船。”“嫂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嗯啦,我是钱粉珍。”“我昏迷了有多长时间?”“一个多时辰。”
此时,姚美香走进来,说道:“啊呀,真个吓人的,我们听你喊过河,哪晓得你人栽了下来。……唉,你这剪的什么头,前头长,后头短,人家要说这是马盖头。”周雷说:“以后侦察敌情的时候,可以盘鬏,能够在敌人眼皮底下蒙混过关。”
钱粉珍说:“哎哟,我想起来了,原来你是季粉兰乡长啊,在我们这里开会,你梳的妈妈鬏儿,将滑不得了,喉咙脆滑滑的。”姚美香说:“不错,你们出来干革命,简直是把头拎在手上,所以,你眼下就女扮男装。”周雷不置与否,自然是默认了,这会儿说道:“我还要向东,这就走。”
钱粉珍说:“你不要起啊,再歇会儿。”周雷说:“我已经没事了。唉,我帽子呢?”“在小桌上。”周雷下了铺,跑到小桌跟前,拿起帽子将前边的头发顺了进去,说道:“谢谢你们两个嫂子救了我。敌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到你们这里,我得赶快走,不能再连累你们了。”